“司徒雪？”陈鸿蒙喃喃道。
洛海宁道：“对，就是司徒雪。为什么你对她格外青睐有加？”
陈鸿蒙眼中闪过痛苦的记忆。
好半晌后，他说道：“其实与司徒雪无关。”
洛海宁不解：“无关是什么意思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我不想说。我护住她，自有我自己的道理。”洛海宁道：“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你都护定她了，是不是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目前来说，是这样的。她是我唯一破例的人，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。”
洛海宁目光黯淡下去，道：“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的是非不分。”
陈鸿蒙道：“站在宏观的层面上，是与非，并不重要。”
洛海宁顿时有些激动：“是非都不重要，什么才重要？”
陈鸿蒙想说什么时，话到了嘴边，又道：“是啊，到底什么才重要？我也不大清楚。”
洛海宁道：“我觉得，是与非，非常重要。”
陈鸿蒙道：“你当然可以这么觉得，但你不能强求我也接受这个观点。”
洛海宁道：“是非，对错，这是天地运行的正常伦理。这是普世的价值观，你凭什么觉得这些个观点不重要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但对错，是非，谁来评定？你来评定吗？你代表正确？”
洛海宁道：“我不一定代表正确，但大众的价值观可以来评定是非对错。就说冉玉这些人，在临州府因为一点小事杀人，这肯定是错的。还有司徒雪，喜食幼儿心脏，且养男宠，采阴补阳等等，难道她是对的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你所说的是非，对错是站在人的立场上。那站在世界的立场上呢？不说别人，你吃过多少肉食动物？杀过多少兔子？拍死过多少蚊子？你的手，是不是也满是罪恶？”
“简直是歪理！”洛海宁怒道：“我们都是人，自然站在人的立场上来讨论问题。至于我杀过多少动物，吃过多少肉食，这在人类的律法上来说，是没有罪的。而且，我们需要吃这些东西。”
陈鸿蒙道：“食物链本就是你吃我，我吃你。但是人类强大之后，就没有什么动物能够来吃人类了。所以本质上，还是强大为核心。这么说起来，司徒雪，冉玉她们强大，就是可以去杀弱小者。这跟我们吃动物等等，区别不大。我不是说她们正确，只是想告诉你，大家都没多么高尚。”
洛海宁不可思议的看向陈鸿蒙，道：“我简直不知道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陈鸿蒙道：“难道我说的有错？强大为核心，是不是本质？人之所以没有加入食物链里，是不是因为强大？哦，是了，人是智慧动物。所以，拥有智慧，就不该被杀？是这个道理吗？拥有智慧，就可以吃遍所有动物？”
洛海宁语塞，随后说道：“你这些都是歪理！”
陈鸿蒙道：“道理不辩不明，你可以驳斥我的歪理！”
洛海宁道：“你陷入了魔障！”
陈鸿蒙道：“是吗？只要辩驳不了，就说他人是魔障，这也是强者的道理之一？”
洛海宁道：“你……”
陈鸿蒙道：“站在宏观的世界之上，生老病死，都是正常的。反而是一个繁荣的，没有战争，没有疾病的世界是不正常的。因为社会，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。资源一旦不够，战争必然爆发，这也是一个正常的轮转。我只是要告诉你，事物的本质就是如此，看穿了，看透了，就会觉得，锄强扶弱等等都没有必要。每个人会将自己看的很重，但于世界而言，不过是一粒尘埃而已！”
洛海宁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随后，她说道：“那岂不是做什么都没有意义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好像是的。”
洛海宁道：“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活着的意义就是活一遭，活的开心一点，除此之外，毫无意义！”
洛海宁道：“那你开心吗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我没有开心的资格。”
洛海宁一怔，道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我的来历，经历很复杂，跟你说不清楚。”
洛海宁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些，觉得的确是难以理解。
陈鸿蒙道：“你锄强扶弱，正义凛然，这是你活着的道理与意义，你坚持你的原则，这并没有错。但，我对一切漠然，也并没有什么错，是不是？人应该做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，有兴趣的事情。正如你爱吃香菜，我爱吃臭豆腐。但这不代表你爱吃的，就是我爱吃的。你更不能将这些强加给我。”
洛海宁多看了陈鸿蒙一眼，觉得似乎有些了解这个人的内心了。
她唯一不了解的是……
“我现在并没有要将我的价值观强加给你，你来跟我说你对一切漠然，是不是有些自我矛盾？既然漠视一切，又何必纠结？既然纠结了，就说明你没有做到漠视一切。是不是？”洛海宁说道。
陈鸿蒙点点头，道：“我们聊了这么久，你总算是说对了这一个观点。我心中的确有纠结，所以我来了。”
洛海宁道：“你觉得救我，就代表入世？不救我，就可以一直置身事外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应该吧！”
洛海宁道：“呵呵……”
陈鸿蒙不由意外，道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洛海宁道：“其实你我交情的确不深，可就是这样浅薄的交情，你尚且心中不宁，无法做到古井不波的看我去死。那以后呢？以后你遇到了对你更好的人呢？他们有难呢？你救，还是不救？救了，那我岂不是白死了？”
陈鸿蒙道：“我做事恩怨分明，若他人对我有恩，我必然要还。”
洛海宁道：“也许无恩，只是投缘。”
陈鸿蒙沉默了下去。
洛海宁道：“如果我想做一件事，我就去做。如果我不想做，就不做。我真不明白，为什么你这样的人，会这般婆婆妈妈？你的纠结，在我看来，很可笑。”
陈鸿蒙道：“你不会懂我的！我这样的人，没有资格开心，也没有资格去做一个好人。”